低浮上 / 鬼灭
cp：蛇恋 / 镝恋 / 无有 / 义实义
雷 点 非 常 非 常 多 ：)
【蛇恋+镝蜜】故人 (现pa+转生if/人类镝丸)
⚠️Attention⚠️
* 蛇恋前提的镝→恋(无NTR)；
* 伊黑出场较少 主镝丸视角；
* 角色死亡梗注意；
* 字数约1万。
00.
“不可以！他还那么年轻，怎么可以死？请给我找到他！找到他……拜托你们！拜托了！”
“先生你冷静……很抱歉，我们尽力了。”
……
01.
很长一段时间，镝丸睡不好。
清晨，看着镜中苍白的脸，肤色天生比一般男性更为白皙，经历了一夜多梦后稍显憔悴。他麻木地在这张脸上抹刮胡膏，机械性进行每日惯例打理工作。有些过于寂静了，于是打开电视。“早上好，各位观众，今天是5月8日，土曜日。今天的富士山……”
还是安静点吧！霎时间心烦意乱，他摁掉电视机开关，走进卧室。今天要去拜访长辈，路过点心店可别忘了买些蛋糕。脑中过着这一天接下来的行程安排，他换上熨好的衬衫。晚上得去另一个地方，多带点现金。他一边把钥匙和手机塞进口袋，一边翻开皮夹。
皮夹里有一张相片，银发青年和黑发青年勾肩搭背对着镜头。银发青年是镝丸他自己，笑得没心没肺，至于身边那位……
镝丸把几张纸币塞进皮夹，啪的一声合上。要是那些充满憾事的回忆也能这般简单地关掉就好了。像关掉电视一样，像合上皮夹一样。
……要是那些充满希望的日子可以重新被打开就好了。
“你说，要是不久之后遇见了她，她还记得我们吗？就像我们还记得那时候的事一样。”
“这个问题无所谓吧。总之……能再度遇见她，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，也是一种幸福。”
“要是她还记得，见到你一定会吓一跳吧！你现在可比那时候长高了不少，哈哈哈哈哈……哎哎哎，别扯我脸，好痛好痛！”
那是相片铭刻的岁月所处的过往，如今镝丸已不会再那样笑。至于相片里的另一人——镝丸时常会梦见，那一天，被暴风席卷的雪山，他绝望嘶吼那人名字的声音被暴风雪淹没；也时常会梦见，那一天，裁判所前的台阶，他一个人久久地坐在那儿，直到夜深，直到天明……
那个人，镝丸两次见证了他的“死亡”。一次是在百年前的那天黎明；一次是在两年前的裁判所，陪同那人父母递交了亲属因失踪而宣告死亡的申请。
伊黑小芭内已经由裁判所宣告意外死亡两年。
两度失去毕生挚友，镝丸可笑于自己对此的“习惯”，他觉得自己的日常并没有因此而有太多改变：还是要工作，还是要生活。只是他变得对任何一座雪山都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，也变得比以往更多梦、焦虑。以及他必须经常考虑一个问题……
带着定期慰问伊黑父母的蛋糕，镝丸走到十字路口红灯前停下脚步，看着车来人往。
要是命运还记得他们，或许将来某一天，他终会在茫茫人海中，遇见他与伊黑时常说起的那个“她”。伊黑会履行彼时承诺，亲口说出那句她曾最想听到的话，并予以她一生的幸福……要是伊黑还活着。
如今镝丸时常搞不清，自己还想不想遇见“她”。真遇见了要说什么呢？
“蜜璃，对不起，我没保护好伊黑。”
“蜜璃，伊黑他已经不在了。”
——这样吗？
想到对方可能的反应，镝丸一个激灵，总算从沉思中回归现实，发现自己早已错过一轮绿灯。
错过，等待，轮回——有人所经历的这些，可要沉痛更多，更多……
02.
果然还是很想再度遇见甘露寺蜜璃呀，很想很想，为了确认她已平安转生到如今这个世上也好，为了伊黑心心念念想要兑现的承诺也好……那天晚上，镝丸看着面前慌张又腼腆、红着脸问路的女孩子时，脑海中只得猛烈翻涌着以上这般想法。
“啊哇哇哇，我好像有点迷路了！这位先生，请问你能不能……哎？哎哎哎？先生，你……”
被问路的男人比女孩更慌乱，装着几瓶啤酒的购物袋从手中滑落，碎了一地液体和玻璃。镝丸赶紧蹲下身捡拾。“你别碰。”他拦住对方想要帮忙捡拾碎玻璃的手，“很危险。”
“对不起，我是不是有点吓到你了，对不起。”女孩越说越小声，语气充满罪恶感，“我自己去找路好了，不麻烦先生了……”
“等一下。”镝丸站起身，将装满碎玻璃的购物袋扎紧，“没事的，不是你的问题，是我老毛病犯了。”想起上一次，将近百年前的初遇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也因过于慌乱而做了些莫名其妙的蠢事，可给当时的伊黑添了不小的麻烦……“你要去哪儿？女孩子这么晚了一个人走不太好吧，我带你去。”他要是不帮忙带路，她可能会去求助其他人，“其他人”可就说不准是好人还是坏人了——想到这一点，镝丸说什么也不能将这件事拱手让人，为了伊黑，或是为了别的什么。
真是一点都没变，无论是打理成三股辫的粉绿色长发，还是说话一紧张就容易脸红流汗的特性，或是习惯性迷路以及习惯性对人毫无防备之心……看到她的第一眼，镝丸就知道，她就是甘露寺蜜璃，一点都没有变。
“先生是住在这附近吗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这样哦，难怪这么熟门熟路，好厉害！对了我叫甘露寺蜜璃，是K大二年级的学生。我同学刚打电话给我说她跟男朋友分手了，让我过来陪陪她。第一次到这个区来，打车下错了位置，然后就不知道往哪走了，嘿嘿……”
蜜璃一直说个不停，镝丸一边慢慢引路一边静静地听。
跟“那时候”一样，她生活在一个富裕而又幸福的大家族中，比她小两岁的弟弟英俊又聪明；也跟“那时候”一样，她依然很喜欢小猫咪，尤其是家里养的其中那只黑色猫咪，意外地粘她，虽然它总是凶巴巴地欺负另外那几只……
从耳边的滔滔不绝中，他想起一些如出一辙、又惹人怀念的事——是他直至今生还记得的那些。
“到了，就是这里。”镝丸带蜜璃来到一座公寓前，“我……”然而他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“再见”这几个字。
“谢谢你！要不是有你带路，我恐怕到天亮都找不到这里。”蜜璃感激的眼神中有着温和的光辉，镝丸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她，只觉得这双眼睛比抬头能望见的星星还让人移不开视线。“先生，如果可以的话，能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？下次有空我一定好好谢谢你！”
“我……”镝丸现在不得不面对那个在内心战斗了很久的问题。
蜜璃，其实我就是镝丸。
真的吗？那伊黑先生他是不是也已经……
伊黑他已经不在了。
——如果是这样的展开，他还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接下来一系列狂风暴雨。他也做不到欺骗她，就像伊黑从来都只对她说真心话一样……
踌躇不定之时，公寓内走出另一个女孩，唤了声蜜璃。
“啊，我得进去了。”蜜璃正欲朝失恋的同学那里走，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看镝丸，“可能是我太冒昧了，对先生而言我只是个添了麻烦的陌生人而已，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地问名字呢？嘻嘻，希望你不要太介意。”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。
“不会，并没有很麻烦。”没能保护好你的伊黑，是我给你添了麻烦才对……
心痛得突然蹙起眉头的表情被夜色所笼盖，镝丸目送蜜璃的身影消失在公寓大门后。
03.
早晨七点半，甘露寺蜜璃走出公寓时，发现门口停着一辆车。车窗忘了关上，她能看见一个银发男人正趴在方向盘上小憩。
后视镜反射的朝阳很是刺眼，镝丸醒来后吃力地睁开眼，发现一个粉色身影站在车窗前，他的身边。
“……哎？”蜜璃不解地歪着脑袋。
“我送你回家。”话音刚落，镝丸就想抽自己一耳光。刚睡醒脑子真不清醒，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？“啊，我是……我是看昨天实在太晚了，怕你一个女孩子回家太危险，就想……反正我正好有车，等你忙完你同学的事，就可以送你回家……”见蜜璃一脸诧异，他又极度不自然地解释道。
怕错过送她回去的机会，他当时几乎是奔跑着回家冲进车库，又再度来到这座公寓前，等了又等，直到天亮——其实也没等多久，不过比“那时候”，他陪另一个人在那座大宅邸中等她从房间里出来，多上几个时辰罢了。
“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。”蜜璃的笑容与朝阳同样温暖，“我在同学家里睡了一晚，现在可以自己坐电车回去啦，不能再麻烦你了。”
“那这样好了，你还没吃早餐吧？”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这么热情帮忙，好像是有点奇怪，镝丸立即换了个思路。见蜜璃摇了摇头，他又继续提议，“我正好也饿了，你上车，然后陪我去吃早餐，就当是谢谢我了。”
这下子蜜璃可没理由拒绝，于是镝丸顺理成章地带她来到一家设有早餐营业的定食屋。
女孩四下张望着店内就餐的食客，又看了看菜单，还瞄了几眼坐在她对面的镝丸，小心翼翼地向服务生开口：“我就要一份A套餐……啊，再加份天妇罗好了，小份的就好。”
“大份的吧，”镝丸见她点餐时扭扭捏捏的反应，不耐烦地将菜单取了过来，“天妇罗我也要吃。还有，我要这个套餐，还有这个套餐，这个，这个……还有这个，都来一份吧！”
“先生你吃得可真多！”蜜璃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。
“我和女孩子在外头吃饭就喜欢点这么多。”他可没撒谎。无论前世还是今生，蜜璃还真是他唯一一起吃过饭的女孩子……就跟伊黑一样。
只不过大部分时候，都是他俩一起看着她吃……镝丸看了看蜜璃身旁空着的座位，倏地有些怅然。
“先生？”见他表情明显沉了下去，蜜璃关切地问道，“你怎么了？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“啊，我没事，我只是……”只是想起了故人，“突然想起我曾经认识的一个女孩子，她总是吃得特别多，而每次看着她吃饭，就会觉得很满足，很幸福……我可喜欢看女孩子大口大口吃很多饭了。”看蜜璃点餐时小心翼翼的反应，镝丸能猜到个大概，估计她又是抱有跟从前一样的顾虑。“要是甘露寺小姐你也能尽量多吃点，我会很高兴，但也不用勉强。”不知这么一说，能否让她轻松一些。
“那个女孩子……是你的前女友吗？”
“噗——咳、咳咳咳咳……”
谁料，蜜璃的回应让他直呛到一口茶。
“啊……对不起对不起！我是不是说错话了……”
简直大错特错好吗！
“咳……前女友？才不是！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？”
镝丸取过纸巾，不知为何脸微微发烫。他自认为应该是觉得这简直是对伊黑“大逆不道”——哪怕他，镝丸，也曾真的因看到蜜璃大口吃饭的样子而感受过幸福……那也一定是为了伊黑，因为伊黑的喜欢，所以他才喜欢。
一定是这样的。
“因为先生你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吧，有前女友很正常呀。我同学19岁，已经有好多好多前男友了。”
“喂喂喂，我再过三个月27岁，不算‘年纪不小’吧！而且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还有啊，还有啊，如果因为一个人，而喜欢上一种习惯，那就说明……你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吧？”蜜璃说得一本正经，这让镝丸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，该不会……
“甘露寺小姐，能否冒昧地问一句，你谈过恋爱吗？”
“哎？我……”她突然涨红的脸看得镝丸分外焦灼。
“因为你听起来对恋爱事很在行的样子。”
“那是因为我经常听失恋的同学在说啦！但其实我还没有过喜欢的人……嘿嘿。”
“这样哦……”镝丸松了一口气，差点说出“那就好”，想想似乎对现在的蜜璃不太礼貌，赶紧咽了回去。然而放下心的同时，她的回答也让他意识到一个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难过的问题。
她不记得“那时候”的事。她不记得曾经那份轰轰烈烈的“喜欢”，当然也不记得那位故人，不记得他……
“我叫镝丸。”
“嗯？先生你说什么？”
“不要再叫我‘先生’了，”他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过于异常，“镝丸是我的名字，你可以这么叫我。”
04.
镝丸经常会梦见“那时候”。
例如在刚才的梦里，蜜璃的鎹鸦麗又送来了一封信。“辛苦了，麗。”伊黑取下信纸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，但凭着相处多年的经验，镝丸能感觉到他非常高兴。
看着伊黑读完信后似宝藏一般收好，又即刻落笔书写回信，举手投足间尽是与平时写任务报告、写即兴俳句时截然不同的气息，镝丸那时候就在纳闷：喜欢一个人，即使对方没能经常陪伴在身边，只是这些小事，就能让一个人如此难掩欣喜吗？
然后他醒了过来。
接连几天休假，镝丸作息很不正常，他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打开手机，时间显示晚间八点三十二分。又顺势翻了翻未读消息，视线停留在前几日新加的一个账号，头像是一个卡通樱饼。
镝丸先生，谢谢你今天的款待，谢谢你送我回家，有机会再碰面吧！
好。
——这是他和那个账号最后的对话，是在那天和蜜璃一起吃完早餐后。
怎么回事呢，突然好想她……
一定是刚才梦见伊黑的缘故吧，一定是。
镝丸敲击手机屏幕，发出一条消息：
晚上好，请问在吗？
一分钟后得到对方回复：
镝丸先生！晚上好，很高兴再度收到你的消息。请问有什么事吗？
……是这样的，上次的早餐，我吃得非常愉快，谢谢你。
哪里哪里，镝丸先生你好客气呀，是你请我吃饭，我才应该谢谢你才对。
我又想看女孩子大口大口吃很多饭的样子了。
嗯？什么意思？
你最近哪天没课，有空的话，我想请你吃饭。
能让镝丸先生邀请我吃饭是很大的荣幸，但怎么好意思每次都是你请客呢？如果镝丸先生真的有需要，我请你吃饭吧！
吃饭必须是我请你，如果你真不好意思的话，可以请我做点别的。
那镝丸先生喜欢看电影吗？我请你看电影怎么样？对了，我明天就刚好没课。
可以，那下午两点我去你家接你，先去看电影，然后我请你吃晚饭。
好，谢谢镝丸先生！明天见。
他们在约好的时间地点碰面。这家电影院有时会重映一些修复版的老片子。
“看哪部？你请客，你来定吧。”镝丸看着售票处的爆米花箱，寻思待会儿得买多少桶带进去。
“嗯……这个吧！男女主角长得好好看哦！”蜜璃指了指一部老片的海报。
他们看的电影是《魂断蓝桥》。镝丸有些后悔答应看这个，不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已经看过好几遍……而是电影散场后，蜜璃哭个不停。
“呜……我不懂，女主为什么要想不开？为什么要去寻死呢？男主明明那么爱她……”
镝丸抽出一张又一张纸巾递给她，“……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，她觉得自己很肮脏，而男主在她心里又很神圣，这是没办法的事。在那种时代背景下，她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。”
“为什么呢？女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我还是不懂。”
“这个一下子说不清楚……”看着这样单纯的蜜璃，镝丸心想还是不要“污染”了她为好，“不过她是身不由己的。”
蜜璃还是止不住抽泣，“呜……镝丸先生，你说，男主会一直记得女主，一直爱着她的对不对？”
“是，你看电影最后，他还一直留存着女主给他的定情信物。”
镝丸说着说着又有些怅然，回想电影里的种种，脑海中又浮现出某位故人的身影。
“我好希望他们来世可以在一起……”蜜璃擦完最后涌出的泪水，澈亮的双眸突然仰头看向镝丸，眼神分外认真，“他们拥有最完美的爱情，所以也值得一个完美结局，对不对？”
“……对。”镝丸一边回应，一边叹气。
“镝丸先生你为什么一副不确定的样子？”
“我……没有，只是觉得，他们的爱情真是让人遗憾，我还没缓过来。”
“什么嘛，原来镝丸先生也看得这么入迷。嘻嘻……看来我选电影还是很有眼光的！”
见蜜璃破涕为笑，镝丸得到了些许欣慰。无论如何，照顾好蜜璃，让她一直保持笑容，是最为要紧的事……
无论伊黑是否还在世。
要是让人伤心的，只是电影中的虚构故事，那该有多好。
05.
自那天看完电影、吃完饭后，镝丸时不时会给蜜璃发消息。而两人的对话，也从最初各种客套变得更为亲密。
“不知道为什么，明明和镝丸先生认识没几天，却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，好像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一样。”
“或许真的上辈子就认识呢，哈哈……”
得到了蜜璃的“亲切卡”，镝丸也少了诸多顾虑，可以放心大胆地跟她聊天。
每次和蜜璃聊天，镝丸都会觉得非常开心……仿佛暂时忘记了一些痛苦之事。
他越来越能明白，伊黑为什么爱蜜璃爱得那么深。
因为她值得。
镝丸先生，有个三年级的学长叫我明天去参加他们社团聚会，可我不是很想去。
不想去，那就爽快地拒绝他！
——镝丸敲击手机的力道异常凶猛，看着“三年级的学长”这几个字，他觉得莫名心烦。
为什么无论哪个年代，总有些不识相的虫子围在蜜璃身边阴魂不散？她可是伊黑的……
可是伊黑已经不在了啊。
镝丸发现，自己又不得不面对另一个伤脑筋的问题。
蜜璃这一生还漫长，她总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，属于她的全新人生……
……不可以！
突如其来的不知是伤感还是愤怒，一想到这，镝丸用力将手机往被子上一扔。
嗞嗞……
手机再次震动。他又猛地飞扑到床上拾起打开消息。
镝丸先生，你能不能帮我个忙？可能有些勉强……
没关系，你尽管说。
我跟学长说我明天有事不能赴约，他非要问我是什么事，我说明天有约，他非要追问我跟什么人一起。我就说是我爸爸公司手下的经理带我去参观美术馆，然后学长说他非要看着经理来接我他才相信……所以镝丸先生你明天有空的话，能不能假装一下我爸爸公司的经理？
好的，没问题。
——爽快答应后，镝丸这才发现自己忘了明天他要加班这一事……算了。
请了假，第二天去接蜜璃，发现那个“三年级的学长”果不其然站在她身边，镝丸只觉得像看到了一只巨型苍蝇。
“哟，甘露寺，你爸手下的经理挺年轻挺帅嘛？”学长上下打量了一眼下车的男人，眼神中略带轻蔑与敌意。
“不许这么轻浮地对她说话。”镝丸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。
“镝丸先生，没关系的，我们走吧。”眼看气氛不太对劲，蜜璃赶忙想把镝丸往车里推。
“看来还是个护花使者嘛？甘露寺，你和这位经理……嗯？”学长语气暧昧地上挑，“那还不如考虑一下跟我？我保证毕业后混得比他好！”
“她有对象了！你……呃！”镝丸刚想厉声回击，蜜璃快速拉开车门将他推了进去。
蜜璃有对象！她可是伊黑的……
可是伊黑已经不在了啊。
不知为何，镝丸脑海中总是突然闪进这一事实。
伊黑不在了……
蜜璃什么都不记得了……
所以呢？
所以呢……
“学长再见！”趁镝丸愣着想事情，蜜璃忙不迭地跑到另一边进了车。
将蜜璃带走前，他又狠狠地瞪了那个“三年级的学长”一眼。
06.
“很抱歉，我刚才应该说了很冒犯的话……对象什么的。会不会给你添麻烦？”
“没关系没关系，我知道镝丸先生是想帮我解围才这么说。以后在学校我可以自己解释的。”
蜜璃说随便带她去哪儿都行。
镝丸往市中心方向驶去，一路上心烦意乱。一想到刚才的种种，对方站在蜜璃身边，用轻浮的语气对她说话，用毫无距离感的眼神看着她……他就觉得肝火直旺。
任何渣滓都不许靠近蜜璃！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蜜璃！上辈子也好，这辈子也好，伊黑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，所以他也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她！为了伊黑……
可是伊黑已经不在了啊。
蜜璃也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——所以呢？
镝丸一个急刹车，将车停在了路边。
“镝丸先生？”
“……”
蜜璃的声音就在旁边，这让镝丸越发不冷静。
为什么会不冷静呢？
他的发间渗出了汗水。
为了伊黑……为了伊黑，全是为了伊黑。
为了伊黑，所以他要照顾好蜜璃。
为了伊黑，所以他应该赶走蜜璃身边所有不识相的男人……
一定都是为了伊黑……
可是伊黑已经不在了啊！
为什么还要为了伊黑呢？
……为什么是“为了伊黑”呢？
带着纸巾的手碰上了镝丸额头，他吓得一下子弹开。
“啊啊，对不起！”蜜璃赶紧收回了手，“镝丸先生你看起来很不舒服，好多汗……要不要紧？”
“我没事，没事……”事实上，她触碰到他额头的手，反而让他更加“有事”。
为什么会这样呢？
只要察觉到她有被别人抢走的可能，就好心慌，就一时乱了套。
简直就像伊黑一样……
“……？！”心与灵魂同时颤抖的那一瞬间，镝丸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。
……真的是“为了伊黑”吗？
“蜜璃，”稍许平复情绪与身体状态后，镝丸向她开口，“请不要和那家伙多来往。”说完他又想抽自己一耳光……怎么不等脑子清醒了再说话？
“哎？谁？”
“啊，我是说，刚才那个学长……我的意思是，他看起来不像个值得依靠的人，配不上你。”
“噗，”蜜璃先是愣着看了看他，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，“什么嘛，镝丸先生这样讲话突然好像我爸爸哦。”
“你爸爸平时也会这么说吗？”这就意味着，在此之前一定也有不少讨人嫌的男人围在她身边……镝丸再次不冷静。
“是啊，念叨得可多了……但我觉得，他是太杞人忧天了啦。”
“杞人忧天？”
“嗯，我不是说过嘛，我还没有过喜欢的人……也暂时没有想谈恋爱的打算。”
镝丸始终侧身紧盯着蜜璃表情，她在说这话时，脸颊明显微微泛红，这使他极度不确信，心慌之感再次袭来。“可你总会遇见你喜欢的人啊……”
“镝丸先生，”蜜璃突然回过头，镝丸赶忙将视线移开，“告诉你一个秘密，或许有点幼稚，你可不要笑我，更不要说出去哦！”
“不会，你想说尽管说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看起来有几分害羞的样子，让他又着迷又不安。“镝丸先生还记得我之前说过，感觉我们两个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一样吗？那是真的……”
“嗯？什么意思？”
“镝丸先生是个很优秀、很温柔的人。我能在镝丸先生身上找到一种莫名熟悉、又让我很安心的感觉。第一次见面那天，我当时迷了路，远远地看到镝丸先生从便利店走出来，明明我附近就有几个路人在，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跑过去找镝丸先生你帮忙。还有第二天的早餐，你知道吗？那简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痛快最美味的一顿饭。也许这么说很奇怪，我总觉得，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，就在镝丸先生身边，我们一起吃过饭……”
听她娓娓道来这些日子的感受与想法，满足感与罪恶感前赴后继自镝丸内心深处涌出。当他发现自己多了个不得不纠结的问题后，一股强烈的恐惧紧紧勒住了他。
万一，万一蜜璃她……她……她对他……
可以吗？这是可以的吗？
这是不行的吧！
可是伊黑已经不在了啊。
但即使如此，这也绝对不可以！
“镝丸先生，其实我对你……”
猜度蜜璃接下来要说的话，将那份恐惧，连同油然而生带着窒息感的期待，推至巅峰。
镝丸不禁屏气凝神。
她说完，他沉思片刻，给了回应。
“……只要你觉得我可以。”
07.
那一天，镝丸站在一座墓前。两年以来，这是他第一次踏进此地。
带来的山药昆布还热乎，他将小锅子放在墓前，倒上一杯茶，又摆了一支烟。
伊黑，你真是个幸运的男人……因为蜜璃。
镝丸蹲下身，平视墓碑上的名字。
伊黑，你真是个不幸的男人……因为我。
他静静地停留了好久，待小锅子里热气散去，收拾了离开。
对不起……
伊黑，我对不起你太多了。
08.
嗞嗞……
“嘿，你手机震了。哟，‘蜜璃’？女孩子？你最近交女朋友了？”
“……”镝丸一点也不喜欢团建聚餐，无奈又不得不来。此刻他已灌下好几壶清酒，而同事正对着他手机指指点点。
“不说话？那就确实是女朋友咯？怎么一点也不上道，脱单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？嗯？”
“……别问了。”
“问问又怎么样嘛？女朋友怎么样？好看吗？胸部大不大……唔！”微醺的同事直接挨上了一拳，“干什么？！”
“……抱歉。”镝丸意识到自己的不冷静干了坏事，“我不太舒服，先走了。抱歉。”
09.
在公司的日子变得难熬，镝丸干脆辞了职。
无所事事地躺在家里，他觉得仿佛回到了大学毕业前的一段日子。他又想起了往事，想起了故人……
他和伊黑是在入学第一天重逢的，两人都万分惊喜。
“伊黑，你这辈子一定要活久一点！‘她’还在等着你呢！”
“我当然知道，一定会的。”
“然后，然后，我们还是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！不可以做对不起彼此的事！”
“嗯。”
终究还是没能做到。你没做到，我也没做到。
镝丸翻了个身，只见枕边充电的手机亮着屏幕。
镝丸先生，如果最近不开心，尽管找我一起吃饭！不要一个人憋着哦。
谢谢，我没事，辞职了也挺好的。
他摁掉消息，摁掉手机屏幕，将一脸愁容蜷进被中。
事实上，当他意识到某个问题后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睡好过了。
很痛苦。
为什么是“为了伊黑”……
为什么不全是“为了伊黑”……
伊黑……
该怎么办？
该怎么办？
手机在响。
伊黑……
要是你还在，要是你先与蜜璃重逢……
镝丸从被中探出手，取过手机。
是一个陌生来电。
伊黑……
“喂。”
“镝丸。”
手机里的声音，遥远得像从前世传来，镝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镝丸，你怎么话都说不好了？”对面一声无奈的轻笑。
“……伊黑，你，你……活着？”声道被什么酸酸的东西堵住，镝丸的尾音带着哭腔。
“是啊，真抱歉，让你和我爸妈担心了好久，这期间发生了好多事，但我总算死里逃生回来了……对不起。还有，谢谢你这两年来一直照顾我爸妈。”
“不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……伊黑……伊黑……谢谢你！”
“嗯？怎么了？”
“谢谢你……谢谢你……因为你答应过，要活久一点的。”
“是啊，所以我怎么会轻易死去呢。喂，镝丸，你到底怎么了？大男人哭什么？”
“我没事，没事……伊黑，你帮了我大忙，谢谢你。”
“哎？什么？你在说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对了，我要带你见一个人！你在哪里？”
“在我家，和爸妈在一起呢。”
“今晚！就今晚！我们一定要赶紧碰个面！我要带你见一个人！可以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，见谁？”
“一个你一直都很想见到的人……”
她一直在等你。
10/尾声.
停在路边的车里，银发男人静静听副座的女孩说话。
“镝丸先生，其实我对你一直有种莫名的依赖。自从懂事以来，我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，可就是想不起来，这件牵扯在心头的事，让我至今一直无法对任何人心动……很奇怪，也让我好不安。但在你，镝丸先生身上，总能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，一种让我心动的感觉……啊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！你不要太害怕，嘿嘿……我很喜欢镝丸先生，啊，不，与其说是喜欢镝丸先生，倒不如说是好喜欢在镝丸先生身边的那种感觉，让我很舒适，也很上瘾……可我心里很清楚，对镝丸先生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，但又确实很喜欢镝丸先生……啊，好像说了很多奇怪的话，你不要介意！”
“……没事，我能明白，我全懂了。”
“真的？镝丸先生不愧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之一了！”
“最信任的朋友？”
“嗯！没错！怎么了？我和镝丸先生，不是好朋友吗？”
“……只要你觉得我可以。”
伊黑，你真是个幸运的男人……
因为蜜璃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，也依然紧握着与你的牵绊不愿松手。
伊黑，你真是个不幸的男人……
因为我当初没能保护好你，造成了这么多兜兜转转。
伊黑……
谢谢你能回来。
一切回归最初的美好，一切都将以永远兑现久远的承诺。
唯有一件事，再也回不到过去。
多年后，镝丸回想彼时心情，那时的自己……
记忆中的那个他，仿佛一介故人。
— Fin. —
